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闭眼就是他们相拥的画面。

我索性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条纹。

数到第六千七百遍的时候，玄关突然传来动静。

汤川回来了。

他的脚步声在客厅停顿了几秒。

然后朝卧室走来。

很轻，很慢，带着一丝疲惫。

他来到床的另一侧。

身边的床垫就微微陷了下去。

一股甜腻的香水味，从他身上飘来。

是顾清嘉的味道。

我的皮肤突然就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痛又痒，逼得人发疯。

“汤川。”

我颤抖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有些突兀。

他明显愣了愣。

“怎么还没睡？”

我的手在被子下面颤抖，指尖抠进掌心。

“汤川，你能不能……”

我的声音碎成了几截。

“抱我一下。”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猛地坐了起来。

床头灯啪的一声亮起，刺眼的光让我本能地眯起眼。

“沈知夏，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冷冷的看着我：“有病就吃药，就在床头柜，自己不会拿吗？”

我疼痒的难受，只能用指甲死命地***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医生说……要拥抱……”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汤川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厌恶。

“呵，拥抱？”

“沈知夏，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人抱着睡？”

他整理了一下睡袍。

“我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没工夫陪你在这里发疯。”

“你自己忍忍，或者去客房，这么大人了别这么矫情。”

矫情。

又是这个词。

我突然笑出了声，眼泪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顺着笑意就流了下来。

“我的拥抱是矫情。”

“那顾清嘉的呢？”

“就是‘最好的镇定剂’？”

“你监视我？”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但很快冷静又回到了他脸上。

“清嘉焦虑症发作，呼吸困难，我只是在用‘拥抱疗法’安抚病人。”

“你也是学过医的，应该懂。”

“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质问你的丈夫！”

说完，他再次关上灯，背对着我径直躺下。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也将我彻底吞噬。

身体的疼痛和心口的冰冷交织在一起，我几乎要窒息。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放弃保研名额，打三份工供他读完大学，最终嫁给他的丈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汤川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他看到我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只是淡漠地移开视线。

“记得用遮瑕膏盖一下，别出门丢我的人。”

他将一张黑卡扔在桌上。

“密码是你生日，想买什么就去买，别再用那些可笑的病来烦我。”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我拿起那张卡，输了几次密码后，笑了。

他连我的生日是哪天都忘了吧。

这张卡的密码，是顾清嘉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