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迅速驶离。
周宪仿若被丢弃的孩子,无措地站在路边。
我的心像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又极尽畅快。
——他最爱我时,我选择了离开。
就和三年前他对我一样。
熟悉的街景向后消逝。
窃听振动,周宪的信息:【林听禾,这么走就没有钱了,你甘心吗?】
我回:【周宪,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骄傲的周宪此时肯定异常地气愤。
耳边滴答滴答。
抬头看去,车窗上一点一点的水滴。
下雨了。
然后玻璃中,林听禾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我迟滞片刻,哑然失笑。
人与人之间,算了有算了的道理。
周宪始终认为我没有真心。
雨淅淅沥沥地遍布车窗,玻璃中的自己已模糊不堪。
可我和周宪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就是美好过,我才不甘心,才会痛苦。
我从小就不是高自尊的做题家。
懂得厚脸皮抓住机会,以此达到更高的平台。
大学靠着抱大***盛艳的大腿,过得顺风顺水。
快毕业时,盛艳带着我一起进了她第五任男友周宪的***初创公司。
不到三个月,盛艳就打算出国,毫无留恋地和周宪分了手。
唯有我错过了春招,只能留下。
周宪受到事业感情的双重打击,成日在那垂头丧气。
而我淡定地在旁边埋头整理需求单。
为了留在江城,我已经和父母决裂了。
没有退路的我,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即便渺茫艰难。
三天三夜,我把整理标注好的业务订单递给了周宪。
我笑:「感觉没那么危急,我联系过了,这些订单还挺有戏。」
周宪那时候已经在打电话联系父母妥协了。
他生生愣住。
「哔哔哔!——」隔壁***正在倒车。
尖锐地响声好像在嘲笑他还不如我这个小镇姑娘。
后来,我保住了饭碗,他也认可了我的能力。
他家阿姨送饭时,也会给我准备了一份。
他说:「剩余的边角料也比你吃的十元盒饭好。」
这份饭不会让胃有被劣质调料搅动得翻涌感。
吃着吃着,我心里暖烘烘的,眼框湿漉漉的。
我穿着随便买的minmin、chaenl的衣服见客户,被讽过几句。
周宪会时不时带一两件价值不菲的职业装给我。
为了让我好加班,阿姨把家里十几万的床垫床品搬了来。
我很识相,工作全力以赴,陪他熬大夜、喝***,求爷告奶。
顶过最难的一年,周宪给了我的新劳务合同里。
我从文员成了业务经理,工资翻了番。
那串数字太漂亮了,实在地证明给爸妈看,我有留在江城的能力。
我盯着合同又哭又笑。
周宪的眼神像羽毛一样落在我身上,唇含笑意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后来,每每我拿奖金,好好犒劳自己美容美发、衣服鞋饰包包时。
他依旧那样笑看着我,好听地轻声笑:「穷人乍富。」
我耸了耸肩,调笑他:「那还是周总的迪通拿好。」
然后淡然地转过头,怕他看见我发烫的脸。
他清朗朗的笑声像夏日蝉鸣漫天而来,与细微停滞的感动,隐晦滋生的爱意,汇聚为爱的响声。
我感谢周宪的慷慨,无声缓解了我的窘迫。
我也醉心他的每个微笑,让我心房鼓噪。
所以,我才不甘心被断崖式分手,才低下最后的一丁点自尊。
没想到,因此跌入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