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鞋垫，绣这么好看踩在脚底下不心疼啊？两毛钱一双？太贵了！没人买！”
王主任的话像石头一样硬邦邦地砸过来。
苏玉昭站在柜台前，脸涨得通红。
她看着手里那双绣得精精致致的鞋垫，那是她一针一线熬红了眼做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不实用”的废品了？
“主任，这料子都是全棉的，透气……”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行了小同志，别挡着别人买东西。”张主任直接下了逐客令。
走出供销社，苏玉昭垂着头，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
那一兜子没卖出去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手腕上，勒得生疼。
“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红，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以为只要好看就能卖出去，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兜子。
陆屿舟没说话，只是把兜子重新挂回车把上，然后拉起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不是东西不好，是没找对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一丝责备，“村镇上大家图的是耐用，等以后咱们去了市里，去了京市，那里的人讲究美，这些肯定抢手。先留着，以后我带你去卖。”
苏玉昭其实知道他在哄她，但听到那句“以后去京市”，心里的委屈莫名就散了一半。
“饿了吧？走，吃饭去。”
陆屿舟没给她伤感的时间，直接带着她去了旁边的国营饭店。
他点了两碗热腾腾的肉丝面，还特意给苏玉昭那碗加了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热汤下肚，身上暖和了不少。
可这老天爷像是专门跟人作对似的。两人刚吃完饭出来，天色突然黑沉得像锅底。
“哗啦——”
毫无征兆地，一场冰冷的冻雨倾盆而下。
这雨不是普通的雨，里面夹杂着细碎的冰碴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气温瞬间骤降，地上的泥水眼看着就要结冰。
“坏了，倒春寒。”
陆屿舟脸色一变，迅速脱下身上的雨衣，他出门前特意带的，只有一件。
“穿上！”
他不容置疑地把雨衣披在苏玉昭身上，把所有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连帽子都给她戴好了，只露出一双受惊的眼睛。
“那你呢？”苏玉昭急了，想把雨衣推回去，“你没穿棉袄，会冻坏的！”
“我不冷。快上车，咱们得赶紧回村，这路马上就要冻住，再晚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