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蓁儿红着眼眶为我卸去钗环。
「小姐，她们今天说的都是什么话，又不是你不愿意随侯爷出征，只是……」
「蓁儿，那又如何？」
我打断她，看着铜镜里脸色愈发苍白的女子。
「若你对侯爷说清楚，他岂会像今天这样凉薄对你？」
我摇头：
「如今尘埃落定，他跟姐姐的事，皇上都知道了，估计赐婚的旨意不过多久就能下来。」
蓁儿叹了口气，把药端给我。
「就算没有侯爷，小姐也要长命百岁才行。」
我笑笑，把药干了。
蓁儿才把碗端出去，我身后的窗户被「砰」地撞开。
一名黑衣男子在地上翻滚几圈，站起身，持一把短刀冲我扑过来。
我尖叫一声，起身闪躲。
忽然，那扇破开的窗框内，又现出一人，他飞身而入，抢在黑衣人把刀刺进我脖颈之前，制服了他。
「曾辰？」
当我看清他的脸，不由惊呼出声。
「嘘，以后再跟你解释。」
他将黑衣人绑在身上，转身跳窗离开。
「咣当」一声，我身后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看见穆淮溥正手提长剑，气势汹汹。
他身后站着吓得不住发抖的蓁儿，跟宋瑗。
看宋瑗的样子，似乎有些失望。
穆淮溥显然注意到我房里那扇破开的窗户，表情一凛。
随即，他冲身后摆摆手。
「关于刺客，我单独问她几句，好对宋府有个交代。」
宋瑗下意识紧张地拉住穆淮溥，又慢慢松开。
「辛苦你了，侯爷。」
我瞥见穆淮溥将佩剑摘下，递给宋瑗。
「万一歹人再来，你可用来防身。」
那把剑是他的宝贝疙瘩，从不轻易假手于人。
看得出，宋瑗对他很重要。
大门关上，只剩下我跟穆淮溥。
一时百感交集。
当年他出征前夕，登门求我应了婚事，随他同去边关。
「阿昭，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跟我走吧。」
我咬紧牙关。
「我不走。」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怕……我战死了，你成了寡妇，以后不好再嫁？」
「没有为什么，穆淮溥，你不要说丧气话。」
「阿昭，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关键时候，临阵脱逃，是我穆淮溥看错了你。」
在此之前，我们曾私定终生。
我拒绝了穆淮溥的婚事，这在他看来，等同于背叛，罪无可恕。
「咚咚咚！」
指骨敲击桌面，穆淮溥打断我的思绪。
「摆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站起身，从地上拾起方才曾辰落下的玉佩，默默收好。
「既然不愿意看，就出去。」
他走上前来，扯住我手腕。
「方才你捡的，可是刺客的东西？」
「我的。」
「可分明有刺客来过这里，你安然无恙，难道是……」
「你想说什么？」
我眉峰一敛，「我与刺客同伙，要害嫡姐，还是父亲？」
毒蛊最忌情绪起伏，我虽说得平静，可已经四肢瘫软。
将将扶着桌子站住，我缓了一会儿。
这才说道：「侯爷若还是怀疑，可与我对簿公堂。」
说着，我就要推门往外走。
他一把将我扯回来，按在墙上，「宋昭，你作闹什么？」
我挣扎不出他的钳制，瞪着他不出声。
「如果你想对簿公堂，还真有一事。」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纸。
「这婚书是当年你家老太太签的，退婚一事从未到府衙报备，如今未经我同意，女方私自把宋昭换成宋瑗，我是不是该告你一状？」
「你有病吧！」
我一口咬在穆淮溥手腕上，使出吃奶的力气，他这才吃痛松开，我跑出门去。
蓁儿连忙护住我，询问怎么了。
「我们的院子，不许侯爷靠近。」我道。
穆淮溥走出来，袖口渗出斑斑血迹。
宋瑗连忙上前挽住他，准备带回自己房间涂药包扎，走出院门之前，回头怒斥我：
「宋昭，就算侯爷不要你了，你也不至于伤人吧！」
我冷哼一声，转过身。
「是啊，我就是会伤人，所以以后，麻烦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