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花了公司两千，报销单下来只有一百。我没吵没闹，签字拿钱，还对财务笑了笑。

老板拍着我肩膀，夸我“有大局观”。一个月后，新项目要出差，

老板在会上意气风发地问谁愿意去。全公司的人，都像约好了一样，把头低了下去。

老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身上。01财务办公室里，空调的冷风吹得我后颈发凉。

那股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往下，钻进四肢百骸。“姜凡，你的报销单。

”财务刘姐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念一个与她无关的编号。

她将一张薄薄的纸和一张更薄的、孤零零的百元***推到我面前，

动作里带着一种程序化的轻蔑。我的目光落在报销单上。白纸黑字，

我亲手填写的“2000”，被一道刺眼的红色笔迹粗暴地划掉，

旁边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大字：林伟。而在审批金额那一栏，

一个同样用红笔写就的“100”，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烙在纸上，也烙在我的瞳孔里。

办公室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键盘敲击的脆响和同事们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

我不需要回头，就能感受到那些投射在我背上的目光，混杂着同情、看好戏的兴奋，

以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成了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

正在表演一出名为“职场欺凌”的滑稽戏。我的手指有些发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寸寸收紧，钝痛伴随着窒息感涌上来。

但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拿起笔，在那张写着“100”的单子上，

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我的名字——姜凡。字迹没有丝毫颤抖。我拿起那一百块钱，

指尖触到***上冰凉的纹路。然后，我抬起头，对着一脸看戏表情的刘姐，挤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一定很难看，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谢谢刘姐。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没吵没闹，

甚至还道了谢。她那准备好看戏的表情僵在脸上，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我拿着那张***，转身走出财务办公室。我的内心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叫嚣：“这笔账，

我记下了。不是那没给的一千九，是今天站在这里，看我笑话的，你们所有人的脸。

”回到工位区的路上，我必须经过林伟的座位。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技术部的小组长。

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那副样子，

像一只等着看猎物垂死挣扎的鬣狗。见我走近，他放下手机，阴阳怪气地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小姜啊，报销拿到了？年轻人嘛，

刚进社会，多吃点亏是福气，别什么事都斤斤计较。”他嘴里说着“福气”，

眼神里的得意和鄙夷却快要溢出来。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没有说话。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看**嘛？还不赶紧回去干活，下午的周报写了吗？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刚坐下，企业微信就弹出了消息。是部门总监，张经理。

“姜凡，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走向总监办公室。

张经理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落地窗视野极好。他正站在窗边，背着手，

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见我进来，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笑容虚伪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小姜来了，坐。”他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

我依言坐下，身体坐得笔直。“报销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叹了口气，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事儿，确实是委屈你了。”我低着头，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你要理解公司，也要理解林伟。他当这个组长，不容易，要平衡的东西太多。有时候，

为了大局，个人的一些小利益，是需要牺牲一下的。

”他开始给我灌输他那套“大局观”理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技术能力强，做事也踏实，

我很看好你。这次你处理得就很好，没有闹，很成熟，很有大局观。”他绕过办公桌，

走到我身边，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只手搭在我肩上，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好好干，年底的优秀员工我给你留着，加薪也少不了你的。”他画的这张大饼，又大又圆，

可惜，我不饿。我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受宠若惊。“谢谢张总栽培，

我明白的，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颤抖，

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很满意我的反应，挥了挥手：“去吧，工作吧。

”我点头哈腰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

回到座位上，我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回形针，将那张一百元的***，

工工整整地别在了我工位的隔板上。它就那样立在那里，像一枚耻辱的勋章，

每天提醒着我今天所受的一切。周围的同事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全当没看见。我打开电脑，

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我熟练地调出我为上次出差写的核心代码，那套算法，

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才优化完成的，它的价值，别说两千，就是两万也不止。我将代码加密，

压缩，存进我的私人U盘。做完这一切，我选中了公司服务器上的源文件，

按下了“Delete”键。确认删除的对话框弹出。我毫不犹豫地点了“是”。服务器上，

关于那套核心算法的一切，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片干净的空白，和我心底那片冰冷的废墟。

02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成了一个笑话。“一百块”，成了我在公司的新外号。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身后传来的低笑声。“嘿，一百块来了。

”“听说她还把那一百块钱别在工位上，这是想干嘛？警示自己？”“一个女孩子，这么刚，

以后谁敢要啊。”林伟更是变本加厉，他像是把我当成了他的专属垃圾桶，

所有最脏、最累、最没人愿意干的活，一股脑地全丢给我。整理成千上万条杂乱无章的数据，

给客户写又臭又长的技术文档，甚至帮他取快递、订外卖。而我做的所有项目，

取得的所有成果，在周报和会议上，全都变成了他的功劳。他会拿着我做的PPT，

在会议上口若悬河地吹嘘他如何“攻克难关”，如何“力挽狂澜”。而我，

作为真正的操刀者，只能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会议室最不起眼的角落，

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我照单全收。他丢来的活，我做得无可挑剔，

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好。他抢走的功劳，我从不辩解一句。我只是默默地，

将我完成的每一项工作的核心成果，都做了详细的备份。时间、地点、内容、交付成果，

以及林伟是如何将它据为己有的过程，我都记录得一清二楚。我的隐忍，在他们看来，

是懦弱，是彻底的屈服。他们不知道，沉默的火山，正在地底积蓄着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

这天午休，我正在茶水间泡咖啡，HR部门的小李端着杯子走了过来。她比我小两岁，

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眼睛里还带着未被社会磨灭的清澈。

她是公司里少数没有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她凑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姜凡姐，

你……还好吧？”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笑了笑：“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那个……我今天整理报销单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林伟最近报销了好几笔‘招待费’，金额都挺大的，

而且发票……有点奇怪。”我的心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是吗？”“嗯，

我偷偷看了下明细，好几笔招待的日期，都跟你上次出差的时间重合。而且，

他报销的很多发票，都是从你出差那个城市的餐厅开出来的。

”小李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紧张和义愤。“姜凡姐，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小心点他，

他这个人，太坏了。”我心中那幅关于复仇的拼图，又多了一块关键的碎片。

我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谢谢你，小李。”我真诚地对她说。

她脸一红，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从那天起，

我开始利用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研究公司的财务审批系统和报销流程。

我本身就是技术出身，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系统存在的几个致命漏洞。

那是一些为了方便管理层报销，而特意留下的“后门”。我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

冷静地收集着每一条线索，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公司内部的匿名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

《技术部奇观：有人当牛做马累成狗，有人抢功甩锅坐火箭》。帖子里没有指名道姓，

但字字句句都指向林伟和我。帖子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很多人都在下面跟帖附和，

痛斥这种职场不公。但不到半个小时，帖子就被管理员删除了。IP也被封禁。没人知道，

那个发帖的匿名ID，就是我。我看着隔板上那张已经有些卷边的一百元***，

它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我在等。等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来求我的契机。我知道，这个契机，很快就会到来。03契机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周一的例会上，部门总监张经理满面春风地走进会议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各位，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刻意的兴奋，“我们公司，

刚刚拿下了和海外巨头‘星环科技’的合作项目！”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但是，”张经理话锋一转，“这个项目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将文件投到大屏幕上。“星环科技在他们海外的研发基地，

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技术难题，直接导致他们的核心产品线停摆。对方要求我们，

在三天之内，派最顶尖的技术专家过去，现场解决问题。”屏幕上，

复杂的代码和系统架构图一闪而过。技术部的几个老油条一看，脸色都微微变了。

张经理继续渲染着项目的重要性：“这个项目，关乎我们公司今年的生死存亡！

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仅能拿到千万级别的合同，还能在国际上打响名声！公司承诺，

只要能完成这次任务，奖金、期权，都不是问题！”他描绘着一幅无比诱人的蓝图，

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全场。“那么，我们技术部，谁愿意为公司挑起这个大梁？

谁愿意去啃下这块硬骨头？”他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低下了头，假装认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或者摆弄着手里的笔。就连平时最爱出风头、抢着在领导面前表现的那几个积极分子，

此刻也成了缩头乌龟。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一个月前，我那一百块钱的报销单，就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烙在每个人的心上。为公司拼死拼活，垫钱出差，回来只给报销一百块，

还要被领导“夸奖”有大局观。这样的“福气”，谁爱要谁要。林伟的脸色一片煞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屏幕上那个被标注为“高危”的技术难题，整个技术部，除了我，

没有人能解决。那是涉及到系统底层编译的罕见协议，而我，

恰好在大学时就把这个当做毕业设计的课题，深入研究过。这件事，

我在一次技术分享会上提过。林伟当时还嘲笑我研究这些“屠龙之技”没用。现在，

这条“没用的龙”，真的出现了。他想让我去，但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

就等于承认了他这个小组长的无能，也等于把他自己架在火上烤。张经理脸上的笑容，

一点点僵硬，最后凝固成一个尴尬的假面。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导力”，

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失灵得如此彻底。“王工，你经验丰富，

要不你……”被点到名的王工头也不抬：“不好意思啊张总，我老婆预产期就在这周，

实在走不开。”“那……小陈，你年轻有冲劲……”小陈推了推眼镜：“张总，

这个技术领域不是我的专长，我怕去了反而耽误事。

”张经理连续点了好几个技术骨干的名字，得到的无一例外，全是各种理由的拒绝。

整个会议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管理层的尴尬和无能，

**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最终，张经理的目光，在会议室里绝望地扫了一圈，

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地抓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个一直坐在角落，一声不吭，仿佛不存在的我。

那个被他们羞辱、被他们当成笑话的“一百块”。我能感受到全场的目光，

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我缓缓地，抬起了头。迎上张经理那双充满期盼、恳求，

又带着一丝命令意味的复杂眼神。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04会后，

我被张经理和林伟一前一后地“请”进了总监办公室。门一关上，

张经理脸上那副威严的总监面具瞬间被撕下，换上了一张近乎谄媚的笑脸。

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和蔼可亲的语气说：“姜凡啊，来，坐，坐。

今天会上那事儿，让你看笑话了。”林伟也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站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小姜，都是一场误会，这帮老油条，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不像你，踏实肯干！”我端起水杯，却没有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俩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地表演。像是在看一出蹩脚的双簧。

等他们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我才慢悠悠地放下水杯。水杯和桌面碰撞，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张总，真不巧。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说要多陪陪。这次出差，

还是去海外，我可能……去不了。”我看到张经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虚伪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开始打感情牌，语气沉重起来：“姜凡，公司培养你这么久，

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现在公司有难，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啊！”我心里冷笑。培养我？

是把我当驴一样使唤，用我的成果给你们铺路，这也叫培养？我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打断了他接下来滔滔不绝的说教。“张总，我记得上次出差回来，您在办公室里，

拍着我的肩膀，夸我‘有大局观’。”我刻意加重了“大局观”三个字的发音。“现在，

我觉得，这个‘大局观’，不应该只有我有。会议室里的各位同事，他们都是公司的栋梁，

也应该有点大局观，为公司分忧才对。”我的话像一根软针，不带脏字，

却精准地刺中了他的痛处。张经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旁边的林伟终于忍不住了，他往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姜凡！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这是工作任务，你必须去！”他急了，

开始用威胁的语气。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我转头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林组长。”我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

是‘星环协议’的底层编译和反向解析，你去吗？”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脸，

继续追问：“你能解决吗？”林伟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张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他懂个屁的底层编译。他只懂怎么抢功，

怎么甩锅，怎么克扣下属的报销款。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经理的额头上，

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知道，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这场对峙，

从一开始，我就赢了。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在单调地响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打破了这片沉寂……05是张经理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是客户“星环科技”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掉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我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动作从容。“如果没别的事，张总，林组长，我先出去工作了。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等等！”是张经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彻底绷不住了。“姜凡，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上次那1900块钱，是我不对，是林伟不对，

是我们整个管理层的失误！我现在就私人补给你！双倍！三倍都行！”他以为，

我还在为那点钱耿耿于怀。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写满焦灼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