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赵家,是给知府大人的长子赵君亦做姨***。
他年长我五岁,娶妻已经三年。
正妻朱氏体弱不宜生育,才要纳我进门。
我奉茶时见过朱氏,她性子温吞,无论接茶或漱茶都是慢慢的,偶尔还会叫错我名字.
而赵君亦,瞧着是个性子稳重的,他与朱氏相敬如宾,凡事都有商有量,一句重话也不说的。
对家中的奴仆也一样,从不吆五喝六,常会体谅人。
可就是这么个温谦有礼的人,会在我为了赴灯会而特意换上粉霞缎裙时,轻浮地打量我:「你男人就在这,你要出去孟浪给谁看?」
我不顶嘴,立刻去换了件让他称心如意的。
我不知别家的姨娘是怎么做的,大概恭顺些总没错。
可没几个月,公爹从京城述职回来,竟带了位新姨娘入府。
竟是给他自己纳的。
新姨娘姓孟,出身官家,成了罪臣之女沦落教坊司之后,才被公爹救出来。
因身份相似,我本来想给她知照下赵家的规矩,可一听见我的来意,便不屑地哼了声:
「区区知府,哪来这么些排头。」
我以为她是初来乍到,心里怯生,嘴上才这样说。
后来才发现她确实没把那些规矩放在眼里。
衣裳颜色净挑艳的。
好在她白,什么都能衬得好看。
吃食也要最鲜的,有时赵君亦夫妇都没能吃上的东西,却会出现在她的案上。
可她不护食,我若想吃,也给得大方。
等婆母知道了,怒斥孟姨娘太张扬,便要她斋戒半年。
她听了,扑通地跪在婆母门外,跪了一下午,但罚是不肯领的。
以她的话来说就是,都混成这模样了如果连吃都吃不好,那不如跪死在这算了。
我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被赵君亦听见,他侧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我立即把眉眼低下去。
心想着还是不要学孟姨***好。
毕竟我昨日才跟在赵君亦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他:「爷,我想打套银饰。」
他可是爽快地答应我了。
今儿更不能惹他恼了。
赵君亦带我走时,孟姨娘还跪着。
等公爹回来就好了。
可公爹这回没有偏袒孟姨娘,一回来就罚她禁食三日。
我没饿过那么久,从前再艰难时一日也能吃上一顿的。
三日不进米粮,人都得熬坏了。
我悄悄去给她送吃的。
把油纸放下后,她拉住我的手问:「你是被卖进来的?」
我想了想,说:「不算,过了明路给了聘金,都在我手里攥着。」
「噢?家里没人了?」
「只剩个弟弟,不过被接到外地去了,不在江都府。」
「所以,是你家亲戚逼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愿来的。」
孟姨娘一听,微微睁大眼睛,像瞧傻子一样打量我。
我没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