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郑绝便因滥杀无辜、宫内失仪被下狱,永宁侯府也受到了牵连。
唐碧浓的婚事便也作废。
婚事作废,名声被毁,却一身素衣立于太傅府前,站了***,至今未离。
宫外传的纷纷扬扬,明明不是值得称颂的事情,坊间却有了歌颂美人风骨的声音。
同样也有人编话本含沙射影,道我仗势欺人,坏人姻缘。
「玉甄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这回想如何选?」
皇兄了解我,一语便问在了我心上。
「话本能禁掉,戏曲能废掉,可人言却止不住。」
「随他们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皇兄看我片刻,「罢了,你一直都是有主意的姑娘,可你是朕的妹妹,是尊贵的公主,怎能由得了他们编排算计。」
皇兄声音加重,眸带沉色,传人去处置散播谣言之人,许是真的动了怒,开始咳喘。
我连忙传太医,却见皇兄挥了挥手,「无碍,前些日受了风寒,晚些再服碗药便好了。」
「倒是你,朕听说太傅一直候在公主殿外。」
自昨日我走后,沈泊便一直等在殿外,等了***。
直到现在,人还在风中立着。
见我不语,皇兄叹了口气,「罢了,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早些年母妃为了保护朕伤了你太多。如今朕登基,只想将最好的捧在你面前,可是姻缘上,做哥哥的却无法做什么,你且随着自己的心走,只要哥哥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
我忍不住眼眸发酸。
小时候,母妃为了保护哥哥让我去讨好太后,教我犀利的言语、霸道的行为。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哥哥,才能让后宫人忌惮。
久而久之,大家都畏我,怕我,宫人也不敢怠慢母妃跟皇兄。
而我,却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会观人脸色说话。
像父皇跟太后,我要装作可爱天真;像皇后,跟其他妃子我要端着少女不知事的骄矜去挑衅;像其他皇子公主,我可以随意欺压。
后来觉醒后,我才开始认真读书,知荣耻,明是非。
还未走进寝殿,便见沈泊一身白衣立在树下。
他见我回来,凝视我很久,从袖里掏出一只绣工精致,针法锋利的荷包,只是配色与图案过于单一。
孤寂又肃穆。
「昨日去找你是想送你这个荷包。」
他将荷包递到我面前。
我没动,他伸手拉出我袖下的手,将荷包叩进掌心。
「听说梅居又开了反季梅,晚上我给你做梅糕。」
他声音清沉,面上一派温和,丝毫不见昨日的失态。
他见我不语,声音又低了几分,眸中若融着一池雪。
「我不想与你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想你难过。」
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面颊,我心中升起一股涩痛,话憋在嗓子眼。
我与他对视很久,才转身离去,「夜间会下雨,早些回去吧。」
入夜,外头雨声淅沥,一盘梅糕呈到我面前。
青竹道:「公主,太傅还在外面等着。」
「青竹,如果你靠阴谋诡计谋划来一个人,本以为这便是结局。却有一天,那个人的命定之人来了,他注定与命定之人有羁绊,你会如何?」
「那奴婢会去看看他如何做,如果他轻而易举就走了,那他便不属于奴婢。谋来的爱难道不是爱吗?」
「纵然奴婢卑微无盐,可奴婢会梳头、会做饭、会煮茶,也值得被爱,奴婢相信有一日会有一人能够看到奴婢的闪光点,来选择奴婢。」
我没想到青竹会这样说。深宫之人,身不由己,涉身其中能看到多少次日初。
「备伞。」我握着伞走到殿外。
沈泊黑发尽湿,眉眼幽冷。
见到我,却又像是被一簇火苗点燃,长眸***薄淡的笑。
他伸手挡走伞柄,将伞全部遮到我头顶。
「出来做什么?外面冷。」
冰凉的掌握住我的手背。
那双冷沉的眼夹着一团温意,声音坚定。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只需开开心心嫁给我。」
第二日,便传来唐碧浓在雨地里苦苦哀求沈泊,却被驱逐出京的消息。
我坐在榻上,看着兵书,心头一阵恍惚。
真能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