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岁这个名字是父亲给我取的。
父亲给我取名时,说希望我年年安岁身长健,只是他大概失望了。
十三岁那年,我家和江家被构陷抄家,父亲拼了命才把我送了出来。
他让我赶紧走,可我却放不下江晏,抹着眼泪从江晏家后院狗洞钻进去找江晏。
陆家和江家是世交,我俩从小青梅竹马,家中早就为我们定下了婚约。
我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害怕得浑身颤抖,可我第一反应还是不能扔下江晏。
后来我在地窖里找到了一动不动,双眼木然的江晏。
我拼了命把江晏拖了出来,沿着父亲告诉我的小路出了城,把江晏安置在破庙里。
谁承想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人事不省。
我用仅剩的钱找了附近村里的赤脚大夫,他看了看江晏摇头道:
「不中用啦,要救他这毛病得配人参,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还不如花几十文买条草席一裹扔山上就得了。」
我们俩一穷二白,身上什么都没有。
眼瞅着江晏出气多进气少,气息越来越微弱。
我咬了咬牙,到***自卖自身,卖了20两银子,给江晏抓了药。
江晏醒来之后,***已经给我取了连翘的花名。
那是我第一次见江晏哭。
***娘惨死时没哭,病得快死的时候没哭,却在听到***叫我连翘时红了眼眶。
十五岁的少年死死咬着牙,像是***到绝路走投无路的兽,紧紧握着我的手泪流满面。
他从怀里掏出我们的婚书递给我,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承诺。
「安岁,我会给你赎身,我会娶你。」
回想起来恍如昨日,然而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这七年我从官家***沦落为***,用做***的钱给江晏改名换姓,供他读了书。
自那以后,他也不再叫江晏。
他叫裴殊。
他考中了秀才、成了举人,最后又中了状元。
然后得了皇上青眼,成了状元。
他进了户部,一时间风头无两,前途无量。
可他再也没提过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