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骂了，大神读者是我死对头

我笔下的漫画男主每次受伤都会流血泪。忠实读者“小雨”留言：“求大大轻虐，

他哭得我心都碎了。”我回复：“下次安排他和女主甜蜜约会~”现实中，

我却把同样的情绪画进了新作——编辑说太压抑，读者骂我心理变态。

只有小雨一直鼓励我：“作者是不是也在经历很难过的事？”签售会上，

我惊讶地发现小雨竟是我的主编陆沉。他拿着漫画单行本，

指着我昨晚刚画的流血泪画面：“所以，你今天哭了吗？”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林薇脸上，

衬得她眼底的青色愈发明显。已经是凌晨三点，窗外城市的呼吸变得微弱，

只剩下键盘敲击和数位笔划过板子的细微沙沙声。屏幕上，

线条勾勒出一个俊朗却难掩憔悴的男人侧脸，一滴殷红的血泪，正从他眼角滑落，

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惊心的痕迹。她熟练地新建图层，选取更深的红色，

渲染那滴血泪的阴影，让它看起来更加饱满、欲滴。

这已经是这部漫画《心渊》的男主角顾渊第十几次流血泪了。每次情绪剧烈波动，

尤其是涉及被他刻意遗忘的、关于女主角林晓的童年创伤时，他的眼泪就会混着血，

不受控制地涌出。林薇停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让她的颈椎发出轻微的**声。她点开评论区，快速滑动。

大部分是催更的，讨论情节的，还有不少是对最新一话男主又被“虐”的哀嚎。其中，

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前面，ID是“小雨”。“大大，看到顾渊又流血泪了，求轻虐啊！

他哭得我心都碎了，今晚又要睡不着了，反复回想那个画面。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林薇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小雨是她的忠实读者，

从她刚开始连载时就一直在，几乎每话必评，语气总是这么温柔又充满共情。

在这个充斥着各种声音的评论区，小雨的留言像是一小块温热的暖宝宝，

总能恰到好处地熨帖她因创作而疲惫不堪的神经。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

在小雨的评论下回复：“抱抱小雨，下次一定安排他和林晓好好约个会，

发点糖补偿一下~（摸摸头）”回复完，她关掉评论区，深吸了一口气，

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顾渊。那双流淌着血泪的眼睛，

似乎与她自己此刻映在屏幕反光里的、干涩发红的眼睛有了一丝重叠。

她哪里是因为情节需要才让顾渊流血泪。是因为她自己。

每当那种熟悉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压抑感漫上心头，她却无法像常人一样痛快地哭出来时，

顾渊就会在画纸上替她流泪，流着这种惊悚又凄艳的血泪。第二天下午，

林薇顶着更浓的黑眼圈，踏进了星空漫画的编辑部。刚推开主编陆沉办公室的门，

一股低气压就扑面而来。陆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

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他长相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英俊，

鼻梁高挺，嘴唇削薄，

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扫过摊在桌上的打印稿——那是《心渊》最新一话的情节大纲和部分草稿。

“来了？”他头也没抬，声音冷淡。“陆主编。”林薇应了一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帆布包的带子。陆沉用指尖敲了敲稿纸上男主角顾渊的一个特写镜头，

正是林薇凌晨画的那张流血泪的画面。“解释一下。”他抬起眼，

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钉在她脸上，“又是这种阴暗的调子。林薇，我记得我上次就说过，

《心渊》的基调需要调整，需要更多光明和希望。读者看漫画是为了放松，

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他拿起旁边的一份数据报告：“你看看最近几话的读者反馈，

‘压抑’、‘致郁’、‘心理变态’这种关键词出现频率越来越高。我知道你想追求艺术性，

但漫画首先是商品，要考虑市场接受度。”“心理变态”四个字像一根针，

狠狠扎进了林薇的耳膜。她的脸色白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说这不是艺术追求，这是她的自救？

说她不把这份压抑画出来，自己可能就先崩溃了？陆沉见她不语，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一话的冲突设置也太刻意了。顾渊的过去，

你可以用更含蓄的方式表现，而不是用这种……流血泪的方式。冲击力是有了，但过于直白，

显得廉价。修改一下。”他把稿纸推回到林薇面前，动作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林薇接过稿纸，指尖冰凉。她低着头，盯着画面上顾渊那双流血的眼睛，

仿佛能从里面看到自己屈辱又倔强的倒影。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声回了句：“知道了，

陆主编，我会修改的。”抱着被否决的稿纸走出编辑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薇却觉得浑身发冷。

陆沉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压抑”、“致郁”、“心理变态”。

她知道自己画的东西不轻松，可被这样直白地、近乎残忍地否定，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回到那个除了画稿就是外卖盒的狭小公寓，林薇把自己摔进电脑椅里，疲惫地闭上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是漫画平台APP的推送提醒——“您关注的作者‘微光’发布了新动态”。

“微光”是她的笔名。她点开，发现是小雨在她那条回复下面又留言了。“谢谢大大摸摸头！

期待发糖！不过……大大最近是不是也经历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

感觉顾渊的情绪比以前更沉重了。如果大大愿意，可以把我当树洞哦，

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认真听的。创作不易，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那几行字，林薇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在陆沉那里受到的质疑和打击，

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委屈。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这个素未谋面的读者“小雨”，

能透过冰冷的屏幕和虚构的线条，触摸到她内心真实的温度与创痛。她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勉强把眼泪逼回去。她点开和小雨的私信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

最终却只是打出了一行字：“谢谢小雨，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有你这样的读者，

真的很温暖。”她不敢说更多。她怕一旦开口，那些被压抑太久的负面情绪会决堤，

会吓跑这唯一的一点善意。

日子在修改画稿、应付陆沉越来越苛刻的要求和与小深夜偶尔的互相取暖中一天天过去。

林薇的状态越来越差，《心渊》的情节在陆沉的干预下变得有些四不像，

既失去了她最初想表达的那种尖锐的痛苦，又没能真的轻松明快起来。读者的批评声依旧，

甚至因为情节走向的摇摆不定而多了起来。只有小雨，始终在那里。

她会仔细分析每一话的细节，猜测后续情节，也会在她被其他读者攻击时，

小心翼翼地站出来为她辩护几句。林薇越来越依赖这种无声的交流。

她开始习惯在画到崩溃的时候，去翻看小雨之前的留言；会在深夜睡不着时，

对着私信对话框，打下大段大段想要倾诉的话，然后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小雨成了她黑暗创作路上唯一的光亮，一个虚幻却至关重要的精神支柱。有时，

她也会忍不住猜想小雨的现实身份。听语气，像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或许是个学生，或者从事着文学、心理学相关的工作？

她想象过一个戴着眼镜、笑容腼腆的女孩形象。这个想象，

支撑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夜。终于，《心渊》有惊无险地连载到了第一季结束，

并决定出版单行本。公司决定为她举办一场小型的签售会。签售会那天，林薇起了个大早，

仔细化了妆，试图掩盖住连日熬夜的痕迹，但眼底的疲惫却难以完全遮掩。

她挑了一件还算得体的连衣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隐隐的期待。

签售会的消息早就在平台公布了，小雨会不会来？那个给予她无数鼓励的读者，

会不会终于要从虚拟的ID背后，走到她面前？会场比她想象的要热闹一些。

看到排起的队伍，看到读者们手里拿着《心渊》的单行本，眼中带着喜爱和期待，

林薇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努力露出微笑，接过读者递来的漫画书，认真签下笔名，

偶尔抬头说声“谢谢支持”。她一边签名，一边忍不住用目光在排队的人群中搜寻。

年轻的女孩子居多，她们笑着，窃窃私语着，每一个都可能是小雨。每签完一个，

她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终于，

排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也签完了。工作人员示意下一个读者上前。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了签售桌前。林薇习惯性地伸出手，准备接过漫画书，

同时抬起头，微笑道：“你好，谢谢……”她的声音和笑容，在看清来人的瞬间，

同时僵在了脸上。站在桌前的，不是她想象中任何一个温柔羞涩的女孩，而是主编，陆沉。

他今天没穿一丝不苟的西装，而是换了一件深灰色的休闲衬衫，气质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

但那份沉稳和迫人的气场却丝毫未减。他手里拿着崭新的《心渊》单行本第一卷，封面上，

顾渊流血泪的特写被放大，作为最具冲击力的视觉元素，刺目又妖异。

陆沉……怎么会来她的签售会？主编视察工作？可他的表情……不像。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她看着陆沉，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一个荒谬至极、却又带着某种可怕合理性的念头，

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不……不可能……陆沉没有在意她僵硬的反应，

将手中的单行本放在桌上，翻到最后一话，

那个他曾经在办公室里严词批评过于“直白”、“廉价”的流血泪画面旁边，空白的扉页上。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审视和挑剔，

而是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的情绪，直直地看向她瞳孔骤缩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些许嘈杂的背景音，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的耳膜上：“所以，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那鲜红刺目的泪滴上，“画下这一幕的时候，

”他的目光在她强作镇定却难掩苍白的脸上细细扫过，最终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

“你今天……哭了吗？”“……”周遭的一切声音，读者的交谈，工作人员的引导，

仿佛瞬间被抽空。林薇的世界里，只剩下陆沉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和他指尖下那片她亲手绘制的、灼热的猩红。小雨……是陆沉？

那个一次次在她崩溃边缘给予最温柔慰藉的“小雨”，

者……和她现实中那个严苛、冷漠、不断否定她、给她巨大压力的主编陆沉……是同一个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被愚弄感，夹杂着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慌，像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那些深夜的温暖，那些精准的共情，

那些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全都来自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压抑和畏惧的男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一边在工作中将她贬得一无是处，一边又伪装成另一个人给她虚假的关怀？

是怜悯？是戏弄？还是……另一种更复杂、她此刻完全无法思考的东西？陆沉依然看着她，

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道，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画中血泪，

也关于她本人的答案。林薇的手指冰凉，紧紧捏着签名的笔，指节泛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近乎疼痛的闷响。她该怎么办？

林薇的指尖冰凉，几乎要握不住那支签名的马克笔。

——读者们低低的交谈声、相机快门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模糊而遥远。只有陆沉那双眼睛，锐利、沉静，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残忍的探究，

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小雨……是陆沉？”这个认知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在她脑海里来回拉扯，带来一阵阵钝痛和强烈的眩晕感。那些深夜里的温柔安慰，

那些精准戳中她心事的留言，那句“作者是不是也在经历很难过的事？

”……所有这些支撑她度过无数个压抑日夜的温暖碎片，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讽刺，

拼凑出眼前这张她既畏惧又……不得不承认，在某些被否定的瞬间，

潜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一丝隐秘钦佩的脸。他怎么可以？

一边在办公室里用“压抑”、“致郁”、“心理变态”这样的字眼将她贬入尘埃，

一边又披着“小雨”的外衣，像个救世主一样施舍理解和关怀？是觉得她可怜？

还是觉得这样玩弄她的情绪很有趣？

一种被彻底愚弄、扒光所有伪装暴露在人前的羞耻和愤怒，猛地窜上心头，烧得她耳根滚烫。

“陆……主编。”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您……也来看签售会？

”这话问得愚蠢又无力，但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直接质问“你为什么是小雨”？

在这么多读者和工作人员面前？她做不到。那无异于将自己最后的尊严也拱手让人，

承认自己不仅作品被批判，连情感也被人轻易操控。陆沉的指尖依然轻轻点在那滴血泪上，

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分毫。他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慌乱和强装镇定，

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弧度微妙得让人分辨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公司的作品，

我来看看现场反应。”他的回答公事公办，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小雨”的痕迹，

“画得不错，这一版的色彩比电子稿更有冲击力。”他是在评价印刷效果？

还是在评价她此刻堪比调色盘的脸？林薇分不清。她只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倒钩，

扎进肉里，轻轻一扯就鲜血淋漓。“谢谢……主编肯定。”她机械地回答，垂下眼睫，

不敢再与他对视，生怕那双眼睛能洞穿她所有试图掩藏的情绪。她拿起笔，

手指微颤地打开单行本的扉页，准备签名，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煎熬。“就写，‘给小雨’吧。

”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林薇的笔尖猛地一顿，

在纸面上划出一道小小的痕迹。她倏然抬头，撞进陆沉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他……他承认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在签售会上，当着可能随时会注意到这边异常的工作人员的面，

承认了“小雨”的存在？他到底想干什么？！周围的空气似乎又稀薄了几分。

林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一切。她看着陆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像两口幽深的古井，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什么，等待她的崩溃？质问？

还是……别的反应？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的僵持，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最终，

林薇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翻涌的情绪。她不能在这里失态。

她重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用力握紧了笔，在那道划痕旁边，

尽可能平稳地写下两个字：“给小雨。”笔迹不如之前给其他读者签名的那么流畅洒脱，

带着一丝僵硬的顿挫。写完后，她几乎是立刻合上了书，递还给陆沉，

全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谢谢支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